? "你喜歡便選吧。"墨闌淡淡回道。

蘇鷹一陣歡喜，尋覓良久，將目光停駐在一支紫羽中縫有金絲的發簪上，莞爾道："就這支吧，你看這顏色同我族的瞳色多像。”蘇纓雙眸波瀾瞧著他：“墨闌，你幫我帶上好不好？"

墨闌低眸瞧了瞧那紫羽簪，又擡眼凝向蘇纓，意味不明一笑。

蘇鷹被他瞅得有些不自然，又有些臉紅，便澀道："墨闌，若你不棄，我願意常伴你左右，哪怕只隨意得個名份，讓我陪著你便好。我知你是必定要娶姚姑娘的，但你是阿修羅王，一言九鼎，當年的承諾也不能不顧吧？"

墨闌挑眉，道：“蘇纓，別說是名份了，就是你不要名份，我也不需要你陪著我。當年你還是個孩童，阿修羅一族太師的千金，彼時你說要嫁於我，我卻羽翼未豐，你父親又手握大權，再蠢的人也不可能不答應。你父親尚知如今時移勢易，都不敢再提及此事，你倒是挺大膽。還有，你有見過哪個阿修羅王是一言九鼎的？"墨闌一襲話說得如同行雲流水般順暢，響當當耍得一手好賴。

墨闌啊墨闌，果然是夠厚顏無恥。

蘇鷹的臉擰作一團，不甘心道："我有哪一點比不過舍脂？你鐵了心要娶她，將她永遠控制於你身邊，無非是她身上有你要的東西不是？"

微一怔忪，我身上有墨闌要的東西？

墨闌蹙眉凝神，仿佛真在認真思考蘇鷹這問題，良久，回道："我真沒有比較過，不過好像也沒有比較的必要。"

他略過了所謂東西的那個話題。

蘇鷹仿佛要氣炸，雙手緊捏那紫羽簪，眼見就要折斷，方才還柔順乖巧的模樣蕩然無存，惱怒道："她甚至都不是阿修羅！這世上有幾個異族通婚能有好結果的？"

墨闌揚手從廣袖中取出銀子，擱在那攤位上，漠然道："這倒不用你操心，還有什麽想買的？買好早些回去。"

她的臉色極為難看，被折成兩段的簪子渾然落地，阿修羅女蘇鷹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有哪個阿修羅王是一言九鼎的？那我們之間的婚約，也是兒戲咯？"悄然間，我已行至墨闌跟前，調侃道。

"我們已經做實了，又何需婚約？"他一把攬過我的腰，邪笑道。

正欲回答之際，墨闌的目光倏忽停駐在我的發上，這舉動讓我想起了那贈我步遙的那個陌生男子及他兄弟，方才專註於墨闌同蘇鷹的對話，倒是把那倆人忘記了。

"你今晚有沒有見過什麽人？"墨闌依然瞧著那步搖，神情卻略為嚴肅，若有所思。

我下意識地推開他，回首望向原先那陌生男子站的地方，卻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沒有，這步遙，是借了悅遙的銀子，在那處買的。"我順勢指了指身後遠處的飾物攤，回道。

方才那贈步搖的一幕有些奇怪，連我自己都沒弄明白那是為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對墨闌打了個馬虎。

"哦。"墨闌淡淡應了，凝視我久久，仿佛要從我眼神裏探出些什麽來。良久凝望後隨之而來的卻是他的唇，那樣壓了下來，貼緊我的雙唇，吻得很認真。

這突如其來的吻不免讓我有些吃驚，臉也微燙起來，未幾，他將頭擡了起來依舊凝著我。

"餵，這裏這麽多人。"我紅著臉道，有些行人已然向這處投來異樣的目光。

"莫非你想去無人處？"墨闌揚起嘴角，眸子微微閃爍。

他露出此等表情的模樣真是好看得叫人心煩。

"你討厭。"

"我喜歡。"

"我餓了。"

"走。"

天下沒有免費的夜宵，在逛完整座廟街吃遍所有香噴噴的美食後，我被墨闌扛回了光明城，成了他的佳肴。

倒懸在他背上，即將踏入修羅門離開此處的一瞬，我暮然側了下頭，恍惚間依稀看到贈步搖的陌生男子同他兄弟似乎在遠處看著我們，未及仔細瞧去，卻已然置身一片光暈中。

也許是吃太多，我的幻覺罷了。

光明城四季如一日，不只氣候，更是晝夜不分，時刻被夜明珠及此次帶回的日月寶珠照耀著。

也不知昏昏沈沈睡去多久，只是我醒來時，墨闌依舊躺在我身側，仿佛睡得很熟。這是數月來，他第一次在我醒來依然躺在我身邊。我感到一絲欣慰，輕輕拂了拂他的發，墨黑墨黑一頭短發，卻很漂亮，讓人不由得有些晃神。

手指輕捋他發絲的某一刻，手臂不經意被不知何時醒來的他捉了去。

"好不好玩？"他問道，帶著剛睡醒時特有的沙啞聲。

"好玩啊。"我理直氣壯道，推開他的手繼續摸。

墨闌將他那只被拋棄的手環過來，攬住我的腰將我收緊，頭則埋入我懷中，悶悶道："別摸了，好癢。"

我最喜歡他示弱的樣子，因為很少見，所以很好笑，便對著他的發輕輕吻了一口，悄聲道："你們光明城的人蓄得都是長發，你告訴我為何你留得是短發，我就不摸了。"

他依舊伏在我懷裏，致使聲音也始終悶悶的："因為從前有個女孩子她生活的世界裏所有男子都是短發，而且她似乎也喜歡短發陽光帥氣的男子，所以我便剪掉了。"

我心底一沈，他說得應該不是我吧，我同墨闌是在忉利天相遇的。

那廂墨闌卻對我內心的變化渾然未覺，繼續道："她一定不知道我剪去長發的時候有多心裏有多痛。"

"因為長發蓄了好多年？"我問道。

"因為那時她同一個叫程夏陽的男子在一起。"悶悶的聲音傳來，我卻因此而心頭一甜。

"這麽說，你早就認識我咯？難道我在凡間生活的時候你就看上我了？"我問道，忽而想想有哪裏不對，補充道："還一直偷窺我，你這個變態。"

"想不想看更變態的？"墨闌突然擡起頭，眸子閃爍，將我禁錮在他身下。

眼見他的臉距我越來越近，門外卻突兀傳來一陣腳步聲，隨之而來幾下敲門聲："王，天帝前來拜訪。"宮婢桃源通傳道。

墨闌先是蹙了蹙眉，似乎對小天到來的時機有些不滿，繼而輕笑一聲："他倒比我還積極。"

丟下這句話後，他驟然起身，披了件袍子，便向門外走去。

我被這情形弄得一頭霧水，只得靜靜凝聽。昨日蘇鷹說我身上有墨闌要的東西，也不知同小天到訪是否有關。

我的五識日益清晰，雖隔了道墻，他倆的敘話我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我清清楚楚地聽到，小天說，墨闌讓他找教導我通靈之術的導師一事他已光榮完成，要引薦的導師便是九尾狐族長塗山逸，因為墨闌只是對通靈一事知曉些皮毛，故而已然入門的我，若要得到更高層次的進展，不得不請一位通曉通靈術的師父，那最佳人選無疑是最富聖靈的神獸九尾狐本尊，也只有天帝本人能請得動他而已。

"你以為我好不容易同她在一起，會放任一個男子同她整日單獨相處？"墨闌對小天的人選頗為不滿。

小天則對此不以為然："我以為慕恒毫無罷休之意，甚至抓住一切你不在她身邊的時機接近她。昨日你也在那一處凡世，不會感覺不到他的出現吧？幾乎毫無掩飾，甚至在用他的氣澤向我倆挑釁。"

"什麽時候開始？"墨闌淡淡道，聽不出任何情緒。

"隨你意。"

"即日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出城一段時日，若是塗山逸在，至少能保她平安。"

"你方才還似乎不太放心？"小天戲虐道。

"我會請九蒔過來。"

"果然夠陰險。"小天完敗。

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隨之而來的，是墨闌漸近的腳步聲，他開門的那一瞬，揚起嘴角對我意味不明一笑。

"你方才是故意讓我聽到的？"我了然，問道。

"嗯，既然決定不屠殺魔族，而我又不可能時時刻刻待在你身邊，你得學會自保。只是我沒想到，帝釋竟會選了塗山逸如此孤傲的九尾狐一族之長來教你通靈，不過這樣也好。"墨闌坦然道。

"墨闌，我的身上，是不是有你同慕恒，都想要的東西？"我吸了口氣，終於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不然我實在想不出，就算慕恒同墨闌有殺父之仇，也不至於孜孜不倦追蹤我這個墨闌身邊最親近的小女孩兒追蹤了一千年，只為殺了我抑或是抓走我用以報覆墨闌。

慕恒之所以會對我如此執著，我能想到唯一的可能便是，我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同在墨闌之手的黑獄石一樣重要的東西，這一點，正是昨日蘇鷹與墨闌的對話提醒了我。

果然，我回到這具身體後，盡管記憶未恢覆，腦子卻靈便許多。

墨闌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是問他，怔忪片刻，卻是不屑回道："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這個人而已，至於慕恒，你只需記得，他是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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